Magazine "Interview" : Nov., 2004 (Chinese Transl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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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擁有遍佈全球的死忠影迷，並且有堅強的影評基礎，但是直到現在，他仍是個演藝圈局外人。到底是什麼東西促使著這位不斷變形的個人主義者向前？

(Graham Fuller photographs by David Bailey)

不同於勞伯迪尼洛在『蠻牛』(1980) 以及瑞妮齊維格在『BJ 單身日記』(2001) 的作法，Christian Bale 在他上一部電影作品 The Machinist 的準備期間停止進食。戲正式開拍前夕，他憔悴的只剩下皮包骨，他的身體怖滿了突出的骨架，血管爬滿身，這樣的長相夠讓 Balehead 們哭泣了。

Bale 在 Brad Anderson 的驚悚片中扮演一名長期失眠的工廠技師 Trevor Reznick，因為他產生幻覺的緣故，他的同事因此在一場職場意外中失去了一條手臂，而且他總是不預期遇到一位神祕人物( John Sharian) 以及一名貌美的咖啡廳侍女(Aitana Sanchez-Gijion)，唯一給他安慰是一名妓女(Jennifer Jason Leigh)，她提供了一個讓 Trevor 可以暫時避開惡魔追趕的避風港。

三十歲的 Bale 在這部作品中奉獻了他最優秀的演技，他透過令人擔憂的身體變形具體表現精神衰弱的形象。他活像個從 Kafkan Labyrinth of the mind（註：似乎是首歌）或者是小說『罪與罰』中的狼狽逃犯。這位曾在『太陽帝國』(1987)中飾演聰明又有膽識的難民營男孩，在歷經了漫長的路途之後，將會出現在由 Christopher Nolan 執導的蝙蝠俠電影當中穿上披風。在他開了一整天的蝙蝠車之後，我們終於逮到機會與 Bale 對談。

Graham Fuller: 過去五年，你的身體經歷了有如雲霄飛車般的體重變化起伏，為了 American Psycho(200) 中，你練就了一身的肌肉；然後你在 The Machinist 中餓得只剩下皮包骨；現在，你為了隨後的 Batman Begins 要把自己塞到壯。你是否諮詢過醫師？
Christian Bale: 其實我並沒接受過太多的醫療諮詢，我找營養師。我想減重這件事情我似乎有點做錯方向。在 The Machinist 中，Trevor 勢必十分消瘦，但是我其實不用到那麼瘦，不過當後來我發現我可以達到劇本中他的體重之後，我於是繼續減到劇本中的數字。那時候的我擁有十分平靜的心靈，沒有任何事可以讓我緊張、可以讓我憤怒，而且我不再流汗（註︰這不太妙吧？）。甚至我們在仲夏的巴塞隆納拍戲（註︰The Machinist 在西班牙拍攝，其實 The Machinist 的金主也是來自西班牙），我也不曾覺得熱。但當我又開始把體重加回來的時候，所有的現象都又跑回來了，因為我當時覺得很不舒服，後來我跑去找了幾位醫生。
GF: 你減掉了幾磅？
CB: 六十三磅。（註︰約 28.5 公斤）
GF: 你正常體重是？
CB: 大概是一百八十四、五磅。（註︰約 84 公斤）
GF: 你沒有感到昏眩或者是發抖嗎？
CB: 不會，事實上，我整個人都感到非常舒服，雖然很明顯的我知道我並不夠強壯。剛開始，我會靠跑步去減重，在過了一陣子之後，我已經無法跑步，所以我停止跑步。我卻因此進入到一個平靜的境界 -- 那是我一輩子之中最平靜的時光。我能夠好幾個小時絲毫不動地坐在原地而不會因此感到焦躁。若我們要拍幾幕耗費較多體力的戲，我就會抓顆蘋果來吃。在電影中有好幾幕我得跑步的戲，我卻因此嚇壞了好些人。他們怕死了，因為那幾天當大家都在吃著豐富的早餐時，我卻得像個瘋子一樣跑在他們前面。

GF: 在禁食的過程中，是否讓你因此進到 Trevor 的想法中？
CB: 這是一定的，我沒辦法常常往外跑（註：Bale 說過，因為禁食，所以很多時候沒辦法跟朋友見面，因為見面=吃飯，所以那段時間他似乎社交活動也變少），這就很像當初我為 American Psycho 準備的情況一樣，我的角色是靠每天健身以及日光浴床來膨脹虛榮。淨是那些沒意思的東西。

GF: Trevor 有一年都沒睡著，你也試過不睡覺嗎？
CB: 剛開始，我曾試著熬夜設法感受失眠的感覺。只是當一開始拍攝後，我就突然無法睡太多，因為我沒有動我的身體，所以我一天只能睡幾個小時。很多人都以為我在拍戲的時候在睡覺，其實不是，我只是眼睛閉著坐在那邊而已。我相信 Scott Losar[編劇]之所以會寫出 The Machinist 的劇本是因為他也曾經歷過長時間的失眠。

GF: 在這個角色的揣摩上，你曾套用你生活上的某些經驗嗎？
CB: 我從不以這樣的角度解析劇本。好，我想我了解你的問題了。很正常的，當我們在拍戲時，我們難免會發現某些私人的經驗會與劇本呼應，只是，我不喜歡靠我的生活經驗達到角色需要達到的境界，那樣的方式就是不適用於我。就好像你半夜醒來後，感受到一些事情是不對勁的，但是卻不知道到底不對勁在哪邊，這就是 Trevor 擁有的厭惡感受。我喜歡的電影是，當你離開電影院回到大街上後，電影內容會讓人感受到你的現實已經被稍微位移。在我們開始拍這部片之前，Brad 及 Scott 總是不斷地在提著一部電影，那部電影就是 Roman Polonski 所製作的 Tanant[1976]。

GF: Trevor 的所有經歷看來似乎都發生在他的腦袋中，而他的現實生活是他惡夢倒影。
CB: 在巴賽隆納拍攝，對這部片的內容有很大的幫助。這部片本來計畫要在洛杉磯以及溫哥華拍的，可是情況就是：要就不是找不到人願意出錢拍，不然就是他們出了錢卻要求修改劇本與風格。在最後一刻，Filmax [電影製作公司] 出現了，他們說「嘿！我們沒有任何的問題，那個劇本我們很喜歡，你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但條件就是要在巴賽隆納拍攝。」當 Brad 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就只是想「你在講什麼鬼啊！（註：他的 F 字口頭禪出來了）我們幹嘛要去巴賽隆納拍這片？」不過觀眾一定看不出來這部電影是在巴賽隆納拍攝。她是一個非常優美的城市，我們卻故意去拍她最醜陋的一面，包括下水道。有一天，因為我們得下到一個距離我下榻地方三條街的人孔蓋中，所以我就走路過去上工。當我從人孔蓋下到下水道的時候，Brad 要我貼著下水道牆壁跑。但因為下水道的彎度太曲折，以及溼滑的地板，所以我得靠著牆壁才能夠動作。當時我差點沒說出「我沒辦法跑太快，不然我一定會跌進水溝裡。」我於是跟 Brad 建議，可以的話我可以進到水溝跑。Brad 看著我說「我不會要求你那樣做，但如果你想做那很好。」所以，我就腳踏進水溝跑（註：這一幕劇組本來有準備橡膠鞋要給 Bale 穿，可是他堅持不穿。他真的是個怪咖！） 當我站在裡面拍攝的時候，有塊糞便就跌到我的鞋子上。我還問「這是特效嗎？」他們只是說 「Christian，我們這一幕沒有任何的特效。」（笑）
GF: 我們聽說你將會在 Christopher Nolan [記憶拼圖, 2001] 所執導的蝙蝠俠開戰時刻中演出，我猜，你的 Bruce Wayne/蝙蝠俠會比其他人的版本還要黑暗。
CB: 我不是因為其他的蝙蝠俠電影所以才對這個角色起興趣，小時候我相當喜歡蝙蝠俠的電視影集，但是我對它並沒有太多特殊的感情。曾經與我一起共事的某個導演有一本 Arkham Asylum（註：蝙蝠俠的漫畫吧？），那本漫畫帶給我很大的衝擊，所以我又從漫畫書店買了其他蝙蝠俠漫畫。原先的計畫本來只是要做一部內容黑暗、低成本的蝙蝠俠電影，我也就是因為低成本以及其內容而對這個計畫有興趣，可是之後卻變成一部大成本的電影。當下我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哇，該死」。但當知道 Christopher 決定加入後，我知道他將會製作出一部最有意思的蝙蝠俠電影 -- 而不是一部低成本的藝術電影。

GF: 顯然地，你特別會被麻煩的角色給吸引，我注意到你扮演過不少個性壓抑的角色 -- 如 Metroland [1998]，Velvet Goldmine [1998] 以及 Laurel Canyon [2002]。
CB: （笑）因為，我是英國人。

GF: 上次我們聊的時候，你提到你看到你父親在去世之前與你祖父心靈相通，最近你父親也過世了，可以跟我們談談你失去父親後的感受嗎？
CB: 我不談，那太私人了。

GF: 好吧。（停頓了一會兒）大家看了 The Machinist 之後，有怎樣的反應？大家是不是都被你嚇到了？
CB: 幾個朋友在我家看過了這部片，大家都非常的驚訝 -- 我講的是，他們是被整部電影給驚嚇到，不只是被我的模樣。我也把這部片放給我太太 [Sibi] 的祖母看，她是南斯拉夫人（註：Sibi 是南斯拉夫人），她不太會講英文，她可能不知道這是一部將在電影院上映的作品。因為當她看了之後，她就說「把放影機關掉，千萬不要給其他人看這部影片。其實你該把這捲錄影帶丟掉，然後對我發誓不會再有其他人看到這部片。這部片真的太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