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Q UK 2008 (Chinese Translation) Part 2 of 2

這是 Part 2，Part 1 在這邊。

原文可在這邊看到：Christian-Bale.org

2008 GQ Magazine Part 2 of 2
Photographs by Vincent Peters
Interview by Jonathan Heaf

JH: 你的童年充滿了冒險成份 -- 甚至可說是在漂流中渡過...
CB: 我們常常搬家，是的，或許可以說是不得已得搬家，我很享受這樣的漂泊。我承認這種生活方式不適合每天過，但這種生活成就了現在的我，我甚至很感激我父親脫序的生活觀。我們跑遍了整個英國，也曾在葡萄牙做過短暫的停留，那段日子可不像渡假那般好過。那些都是我父親的作為，他讓整個家經歷了一些艱困的歲月。

JH: 你父親是怎樣的人？
CB: 他能在危機的時候展現他的長才，他是那種緊急時刻你會希望他出現的人。好幾次我們被迫搬家 -- 而且得快速搬家。兩個小時過後，父親便可以將整個家庭安置在安全溫暖舒適的地方。我不曾發問過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JH: 你父親到底在逃避什麼？
CB: 有很多原因。他是個不得安寧的人，就好像我們在電影中會扮演的人物一樣，我父親的個性內也有許多複雜的成份，他就像那些特殊有趣的人，他們都相當複雜。他也是個無私的父親以及丈夫，同時，他也是個不安於室的人物。他的背上理當有一個背包、一張老舊的地圖、口袋中的一些零錢 -- 然後漫步於世界的各個角落。但最後他找到了家庭的歸屬，他更是驕傲的擁有這個家。雖然家庭與他狂野的本能是互相矛盾的。

JH: 你就是在這樣的過程中成長嗎？
CB: 顯然地，他內心中的兩個立場不斷地在對抗著 -- 他的本性以及他的責任感。他嘗試著當個安穩父親，但是他也發現內心中的某些東西隨之消失。他是個唯恐自己不亂的人，而我也繼承了他的這項個性。我不認為這是所謂的缺憾，他只是有著強烈的慾望想要去探索自我以及這個世界。

JH: 你的家庭是否影響了你對工作的態度？現在你不只要對自己負責，你還得為你的妻子 Sibi 還有你三歲大的女兒負責（註：GQ 說出了他不曾公開的小公主的名字）。之後為了角色需將自己的身體以及心理推向極限之前，你是否會考慮得更多？
CB: 嗯，我開始漸漸地理解到 -- 這可能是我這輩子第一次 -- 我開始理解到，我其實並沒有傷害到自己。我講這句話的同時，我是懷著戒慎的情緒在講的。不是因為對已經達成的過去感到欣喜，而是因為我不曾停下工作、總是努力徵選以爭取好的工作機會，之後我家的飯桌上因此能夠擺上食物。
JH: 現在你也身為一個父親。
CB: 沒錯，與女兒相處的每一刻都是美妙的。她是個小搗蛋。我不打算錯過她的成長，就算是蝙蝠俠也不能讓我錯過她的成長。我絕對不會像那些父親，幾年後看著女兒的照片後悔著未能及時參與女兒過往的時光。

JH: 但那些減重、重型摩托車、穿著蝙蝠裝站在摩天大樓邊緣是...
CB: 人們總會說「他怎麼還在幹那些瘋狂的蠢事？」，我不在意他們怎麼說，我想讓女兒看我做這些事情，就像我看著我父親做那些瘋狂事情後感激這些經歷。我的哲學就很簡單，不只是「做你想做的」還要加上「要做的話就要做得徹底，做到好，要做得比其他人都要多。」

JH: 你認為年紀小小就在好萊塢中打滾，是否對你有不良的影響？
CB: 我真的很喜歡早年的那些電影工作，但你問是否我也會讓我的孩子做相同的事情？不，絕對不。我家當時處於相當特殊的狀況中，回首過去，那是段酸甜參半的歲月。如果再有類似『太陽帝國』的作品，我不會以現在的做法處理那樣的作品。（註：Bale 在拍完『太陽帝國』後，是有著不少的後悔的。因為他最討厭的事情發生了：成名）當然，我感激『太陽帝國』，因為那段時間我家確實需要那筆錢。但我要強調，我絕對不會讓我的孩子進到一樣的狀況中。我不是在批評我的父母 -- 因為那是段特殊的時期。因為我在兒時的一些作為確實影響到過去的我以及現在的我 -- 我指的是心理層面。我當初並不知道那樣的做法會影響到自己，我也沒發覺到傷害已經造成，顯然地這些都是後話了。但身為男孩的當時，我不可能會知道那會是場惡夢。那是無法被察知、細微的傷害，但裡面卻蘊藏著危機。

JH: 在我聽來，你似乎後悔著...
CB: 聽著，我是個幸運的渾球。我今天能坐在此處說「聽好了，接下來的六個月我不想幹活了。」然後我真的可以那樣做嗎？我過去無法想像我可以處於這樣的處境中。很幸運的，我是個男人；很幸運的，我講的是英文；很幸運的，我是個白人。但很殘酷的是，這就是現在電影娛樂業的生態。只要不符合上面的任何一項，他就得經歷比我更多的坎坷路。（註：這段話雖然充滿諷刺，但是可以聽到他對自己處境的感激。讀這段的時候，我鼻頭酸眼眶紅。啊...我這個太容易感傷的歐巴桑）

JH: 你的才華？對你來說才華帶給了你什麼？
CB: 我就是賣力工作而已，但很多人不斷地賭上自己卻無法像現在的我獲得類似的待遇。或許我可以坐在這邊說「知道嗎？都是因為我的關係，我非常感謝我自己。那都是因為我的賣力還有我那超級的才華。」但是，不。在某方面來說，我就只是非常的幸運。

JH: The Machinist 是你工作上的轉捩點。多年前你參與了不少大成本的製作：『火焰末日』、『戰地情人』以及『殺戮戰警』。你是否因此感到沮喪？
CB: 我是沮喪過，但那不是因為我以為我沒辦法接到其他更好的工作，也不是因為害怕失敗或者是沒錢或丟了房子或者是其他東西。我確實是在選作品上做過一些錯誤的選擇，雖不願意承認可是我內心清楚得很。（註︰彆扭！你這不就承認了嗎？）有幾部電影作品是今天的我壓根兒不想碰的。能夠參與某些特定的案子總讓我感到感激以及謙卑，我更可以因此說「該死，我在裡面簡直爛透了。那．真．的．是．部．大．爛．片！」你知道嗎？能夠知道自己「爛透了」是件好事。所以每一次當我有機會參與其中時，我總銘記著我也可用漂亮的方式搞爛它。

JH: 在你進到 The Machinist 之前，你有多消沈？
CB: 我不知道臨床所謂的消沈或者是你所定義的消沈是什麼，但我周遭的人 -- 我的朋友以及家人 -- 都觀察到我有些不對勁兒。我會盯著牆壁看一整天腦袋想著是不是該換跑道。這或許就是為何我將自己全部都投進 The Machinist 的原因吧。The Machinist 本身並不是特別的優秀，而且那也絕對不是部符合大家胃口的作品，但它確實給了我當時需要的東西，它讓我有機會整理思緒。
JH: 你不穩定的工作形態已經改變 -- 你先前的工作形態是遲緩的工作加上長時間緊繃密集的準備 -- 我在說的就是 American Psycho。
CB: 你是對的，在 American Psycho 的時候我也處在類似的狀況中。在 The Machinist 之前，我大概有一年半沒工作；而在 American Psycho 的時候，我為了那部片大概花了一年半去準備。那部片在 1999 年底才開拍，而我在 1998 年年初之後就沒工作。不過這也是獨立製片的生態，這是獨立片所喜歡的方式，也是獨立製片特有的拍攝步調。他們會說他們想要四月開始拍，但後來又會說「啊，不。我們要到六月才開始。」所以你只能繼續鍛鍊直到六月才能開始工作，之後又變成八月開始，然後十一月然後又變到一月去...

JH: 情況是不是類似維果墨天森為了準備在 Platoon 中 Sgt Elias Grodin 的角色，只因為導演是 Oliver Stone，但後來角色卻被 Willem Dafoe 拿走？
CB: 當那樣的情況發生，會帶來打擊，人生總是充滿不少這樣的意外。對我來說，那是一種目標。當有人全力信任你的同時，那也是可怕的開始。惡夢開始侵蝕內心，然後你會開始想著「嗯...或許我不該又這麼執著在這個角色上」最後的結果就是，你不快樂，而且你變得平淡無味。雖說若演員沒辦法處理好被否決的情緒的話，演員根本當不了演員，你說是吧？

JH: 你是否曾處理過類似 American Psycho 被否決狀況嗎？
CB: 我處理過，但不再是準備那麼久後才被否決掉，有時候就是險些被否決。以 American Psycho 為例好了，我被告知他們腦子裡還有其他人選後，我卻還像個流氓般極力爭取著。我意思是，他們的首選是 Leonardo DiCaprio，但我還是不停的預演、做訓練準備。當人們用著擔憂的眼神看著我時，我會看著他們並說「聽好了，無論如何我就是要拍那部片！」他們此時會流露出同情的眼光然後告訴我說 -- 「Christian，很遺憾你無辦法拍這部片。你到底在想什麼？」當 Leo 決定不演時，選角的人有點像「幾個月前我們看過的那個又瘋又著魔的傢伙在幹嘛？」然後有人會回他們說「那個瘋癲渾球還在那邊準備，他都沒接到其他的工作。」最後，他們就來找我了。

JH: 當 DiCaprio 推掉之後，Ewan McGregor 被指名演 Patrick Bateman 是真的嗎？而且聽說你打電話給他，清楚地告訴他不要接這個角色？
CB: 當然。我打電話給一些人，告訴他們我的決心以及堅持。讓我告訴你！我打給他們後，我告訴他們那是我的角色。走開，不准碰。如果你不走開的話，你要清楚你在與什麼人對抗。
JH: 聽說你去應徵蝙蝠俠與羅賓的羅賓一角？這是真的嗎？
CB:不，那不是真的，而且我絕對不做那種事。讓我告訴你，如果羅賓在新蝙蝠俠電影中現身，我絕對會拴住我自己並罷工。

JH: 很多人都譴責 American Psycho 中的血腥暴力。但在我看來，你似乎極度享受而且玩得頗愉快。
CB: 整部電影非常酷，拍戲的時候整組人員簡直在大笑中渡過每一刻。是有些工作人員因妻子的原因而離職...（註︰AP 當初受到許多女性團體的攻訐）但我想對那些認為我們貶低女性的人說，我們整組人員幾乎都是女性，我的天 -- 導演、劇本撰寫人、腳本撰寫人都是女性。

JH: 另外一個心智失衡的角色，那個你在『暴力衝擊』中扮演的執法者。在工作人員表，我們看到你的名字出現在執行製作的名單中 -- 這代表什麼？
CB: 那不代表任何鬼東西。我還在等著有人來告訴我製作人是幹嘛的。一個好的製作人跟爛製作人到底差在哪邊？基本上，那不過就是我打給 David Ayer[『暴力衝擊』的導演]電話之後說「讓我們拍這部電影，讓我們完成它」。他之後找到金主並對他們說「Christian 也參與了」。那是個我與 David 談了好幾年的案子，我在拍『開戰時刻』的時候打電話給他並央求他要讓這部片成真。在花了漫長的時間拍蝙蝠俠電影之後，我需要那樣的作品 -- 二十天讓我到處跑到處開槍的拍攝過程像個福音。Dave，這個大方的人，他點頭同意讓我出現在工作人員表中，這就是我的片酬。所以我不知道執行製作到底是什麼，我只是覺得那個職位聽起來很棒。（註︰我就說，他根本就是拍片拍爽的。我越來越佩服 Sibi 姐了。）

JH: 那「導演，Christian Bale」聽起來不就更棒？
CB: 我不知道我是否有能力與人談論。導演要有耐性，同時間內要有興趣與一堆人相處 -- 有興趣的話，還得掌管整個組員。我之所以喜歡我的工作的原因就是，我只需要將我的注意力專注地放在一處就夠了。我當然很喜歡與導演對話，不過很多好點子都來自不需要負責任的對話中。沒有，我沒有計畫當導演。

JH: 大家都知道你是個極端重視隱私的明星，你不會醉醺醺地從夜店走出來，或者是跟你的弟兄一起去牛肉場。搞不好你也是有做那些事情，只是你沒跟班艾佛列克或是琳賽羅涵一起。但蝙蝠俠一定會讓你辨識度增高。在你接演這個角色時，你是否考慮到這樣的後果？
CB: 我原先可能太過重視是否會被辨識出來，甚至有段時間當有人盯著我看的時候，我會以為「喔，不！我被瘋狂的影迷認出來了。」當然，他們根本不知道我是誰，只不過是因為我的鼻孔跑出了些不雅觀的東西罷了。不過，隱形是件美好的事情。我曾有一次不可思議的經歷。我最近在羅馬街頭閒晃（註︰哪部片在羅馬啊？2007 or 2008 的片？），在拍片期間我似乎會有失眠症狀，或許只是時差問題，我會在深夜時刻到外面散步。我好幾晚都看到同一個人漫步在街頭，跟我一樣看起來似乎有點茫然。有一晚我終於招手並跟他打了招呼 -- 該死，那個人是維果墨天森。看來唯一在歐洲目擊到我的人是同時間失眠的同業。

JH: 那同業的認同呢 -- 舉例好了，奧斯卡。你在意嗎？
CB: 聽著，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當有人跳出來並對我說「你那個角色演得好極了。他．媽．的．你．真．優！」我想我應該沒辦法抵抗被讚美的喜悅情緒。但在那件事情發生之前，我只想與我的好友們暢飲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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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多了他的訪談，你要說他很聰明嗎？他有點聰明過了頭。
他四兩撥千金的功力真的嚇死人。
可以答非所問的同時會用很複雜的句子塞到記者講不出話來。

還有，GQ 的記者都很厲害，老是可以問到很多重點。
他做完這篇訪談八成回去抱頭痛哭，因為他又講太多了。

驀然回首...我的天，2008 年跟 2009 年有他的 GQ 我都翻了。
好累...........orz

不過，翻越多他的 Interview，就越喜歡這個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