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ristian Bale 以及他極端的表演藝術
這名同年代中最優秀的演員都為他的角色做些什麼？其實他沒做太多。
Joe Donnelly
Published on July 05, 2007
以下為 1/2 的翻譯。因為這個訪談實在太長了。
Christian Bale 是名常為了工作而在身體上進行改變而聞名的演員，他以藝術之名讓身體接受極端的雕刻。他在 "American Psycho" 時，將身體轉變成又硬又有形的冰鑽般體格；在 "The Machinist" 時又將身體一次掏空；為了第一部蝙蝠俠電影，他再次將自己鍛鍊成致命的武器；在 Werner Herzog 的新電影中，他又為了成為戰爭下的囚犯而成為皮包骨。但是你聽說過嗎？他曾在 2002 年的『火焰末日』中，在人類遭受天譴後與火龍在英國對抗（有時候他還騎著馬）。還有，你聽說過『重裝任務』嗎？那也是一部在 2002 年有著『駭客任務』影子的抄襲電影。根據 Bale 的發言，『重裝任務』頗受美國海外服役軍人的喜愛。
讓我告訴你們我與『重裝任務』的故事。一個星期前，我知道這部電影的存在後，我手拿著打算要租的 Bale 的電影清單跑到百事達。店員告訴我一定要看『重裝任務』，我們兩個接下來花了十五分鐘試著在架上挖出這部片，但店員擔心的說，可能有人拿走它了。這部片的錄影帶似乎常常發生類似的狀況。而且因為電影公司的施壓，以及這部片有限的發行量，這部片並不太容易被租到。到最後我們還是沒能找到錄影帶。過了一個週末，我跟我的朋友再次為了這部片而進行了段旅程，這次我們跑到鹽湖城的錄影帶出租店。當我跟店員說明我為了這部電影殺到此地時，一名原先坐在地上用筷子漁獵著外帶中式餐飲盒的亞洲年輕人手持 John Hughes 電影走了過來並大叫「『重裝任務』！那部電影真的是酷～到～爆！」但是那間店裡唯一的一片也不見了。所以我又跑到佛蒙特州內傳說中什麼都有的 Video Hut。當我告訴店員我的職業之後，店員即刻給了我一個會心的眼神 -- 顯然地，我剛剛踏進了一個崇拜『重裝任務」的秘密結社之中。不過，讓他懊惱的是，這家店中唯一的『重裝任務』已經損壞了。他只是說「我的良心讓我沒辦法將它租給你。」所以我們再次回到我們去過的那家百視達，再次的尋寶旅程帶來再次的心碎。一週之後，我終於在富蘭克林一家可靠的二手商店找到了它。我終於正式加入這個秘密結社中。
2002 年時，Bale 也扮演了一名母親為狂野的音樂製作人（Frances McDormand 所飾演）的神經質兒子，出現在由『高檔貨』導演 Lisa Cholodenko 所執導名為的 "Laurel Canyon" 的電影中。Bale 輕鬆地成為 "Laurel Canyon" 或者是魅力十足的 "Metroland"（1997）中被孤立的局外人，就像他輕鬆地披上披風成為黑暗騎士一般。
事實上，Bale 將自我扼殺成為角色的能力可以從他拍過的片看到其端倪。雖然我還沒完全看完他的作品，但是我還是沒辦法為他的螢幕形象找到一個詞來形容，不像我們會說馬龍白蘭度屬於原始，史提夫麥昆就是酷，傑克尼克遜就很怪誕，喬治克魯尼是個經典，強尼戴普是個甜心，布來德彼特就...呃...就是布來德彼特（註：我笑了）。三十三歲的他可能是唯一一個非名人的大牌電影明星。一個陽光普照的晚春早晨，當他走進位於 Santa Monica 海灘旁的 Shutters Hotel 時，沒有人轉身看他。Christian Bale 有點神祕，有些無法解釋的原因讓他能夠不被辨認出來，他狡猾的讓你看不出他的狡猾。他拍過三十幾部片，但是他不屬於任何既定的形象，除了他能夠讓女性 -- 我所說的女性不是只有我老婆，當然還有其他女性 -- 讓女性一聽到他的名字就陶醉。儘管他擁有深厚且多樣的工作資歷，Bale 還是讓自己維持在奇特的偶像地位。人們要不就是已經認識他好幾年，不然就是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他是誰。
偉大的 Werner Herzog -- 先不置 Rescue Dawn 的可否，我們先不要與這位為了拍攝『路上行舟』而翻山越嶺將一艘 340 頓的汽船拖到祕魯叢林的偉大導演爭論，他也是個拍攝過五十幾部的電影人。他很多的作品都在遙遠且極端的環境中完成，而且不少好萊塢白花花的銀子就這樣跌進好萊塢富豪的沙發上（註：這句直譯，但我不懂他的意思）... 呃... Herzog 告訴我他起用 Christian Bale 成為那名在早期越戰時期在寮國被打下的飛行官的理由是，這名老是打破舊習的先驅者說這是個不用思考就可以回答的問題。
「無疑地，他就是該成為 Dieter。」濃厚的口音從奧地利那端透過電話傳來，Herzog 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更有魅力的阿諾使瓦辛格「我的選角完全正確。他在成為蝙蝠俠之前就已經決定要演出 Dieter。我對他說『無論如何，你就是 Dieter。如果你不當 Dieter，我就不拍這部片了。』」
Herzog 被這名年輕演員的原因是？
「我看上他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是同年代中最優秀的演員」Herzog 道。
喔，好了，這就是答案了。
當這名最優秀的演員將黑色小貨卡車停在 Shutters 前（註：這家餐廳的員工應該看他都看到不想看了吧！下次要是能夠去 Santa Monica 玩，一定要到 Shutters 去碰運氣！），這是個公關會選來看大牌或者是來被看的地點。他戴著棒球帽，身上穿著極端普通的 T-Shirt（註：來！大家來猜是哪一件！）以及牛仔褲。他整身的打扮活像個卡車司機，不過我想 Bale 應該也不知道卡車司機的扮相。他告訴我說那輛小貨卡是為了裝載他的越野機車，他坦承他對於機車的保養沒有下太多的工夫。
「我會騎車，不過要是機車出了問題，我只會看著它，然後會有股想踢它的衝動，不然就是拿相機砸了它。」他笑著說。
當我們坐在大廳中，周遭的每個人的耳朵都黏著手機在談論著重要的事情。浪花打在 Bay Street，風開始變強。我帶著我的衝浪板擔心著風把浪打壞；而 Bale 擔心的是，這個嗎...他工作中最讓他感到不快的訪談工作。我緊張的看著浪花，而他卻一副快睡著的臉。一個巨大的問號停滯在我們兩人之間，雖然這種尷尬是個勢必的存在，尷尬的程度也是因人而異，而我們兩個都不想待在這裡。我才剛剛打破不再採訪名人的誓言，而與我相對的他有著不吃好萊塢明星那套的盛名。有一段時間，我們兩個活像是這大廳內最無聊的人。這會是段難以預料的歷險。
現在的狀況當然是場意外 -- 他的母親剛好是個馬戲團舞者，他父親剛好是個冒險家，他出生於威爾斯只是幼年的他不斷搬家，在姊姊的催促之下被史帝芬史匹柏挑上拍了電影，而最後他意外地被安排坐在 Santa Monica 接受某個因為被陷害而手上拿著錄音機與同年代最優秀的演員對談的記者前。反正這段訪談也有可能會變成一段快樂的意外，所以我們勇敢的點了咖啡跟水並且開始工作。
LA︰為何你要不斷搬家？發生了什麼事情 -- 是因為你的母親是個馬戲團舞者嗎？
CB︰有一部份是我們想到一個新的地方，有一部份是因為我們得離開某個地方。
LA︰你的意思是什麼？有人想趕你們離開嗎？
CB︰啊，只不過就是我父親的有趣個性。他十三歲的時候就一個人過日子，那種長存的習慣從沒辦法離開他。他不斷漂泊，那是他愛做的事情。
LA︰你的母親是個馬戲團舞者？
CB︰沒錯。我知道她不喜歡我談這件事情，但是有哪個小孩能夠忘記自己母親是個馬戲團舞者的事實？那是她生命中最讓我印象深刻的工作，她老是說「我做過的工作又不只那個。」不過你想想，當一個小孩只有六、七歲，看著媽媽穿著小丑裝穿梭在老虎與大象之間，那種印象會讓你一輩子都忘不了。
LA︰所以那段時間就是新生活以及改變的迴圈？
CB︰對，就是因為無法從一成不變中得到滿足。一般人都能安居於不變之中，但是我父親就是不滿足，他總是在尋找新奇。
LA︰你會到美國開始演戲事業是因為父親帶你來嗎？還是你早就在這邊開始演戲？
CB︰到美國開始演藝事業一直都是個目標。我記得大概在我七、八歲的時候吧，我搞不清楚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但我聽過我爸在談著[到美國演戲]的事情，而我告訴朋友我要到美國，然後與朋友一一道別。但星期一我又回到了學校。最終我還是跟著家人來到了美國，這個結果是好的。
當 Bale 十八歲的時候，他讓整個家庭逃離了心愛的英國。今天，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就擺在眼前，即使你讓一個男孩離開他的祖國，但你永遠不能將祖國從男孩身上抹去。他還是帶著明顯的英國口音，他與你對話的態度就跟你在酒吧內遇到的陌生人一樣 -- 友善但不會太過親近。他不會真正看著你的眼睛講話，不過他在業界都已經那麼久了，他知道怎麼做才不至於搞砸與記者的距離。
LA︰對你來說，美國是不是已經成為你的故鄉？你對於英國文化還有所眷戀？
CB︰這個嗎...若談到足球或者是其他運動... 當英國球隊在打拼時，我還是會忍不住心中的激動，事情就會是這樣。不過，美國有一半的人口都是從其他國家來的。這裡已經是我的家了，我在這邊已經過了大半輩子了。
LA︰你會進到這個業界的原因是因為你舅舅是個演員而你媽媽也在表演界嗎？
CB︰我的成長並未受到他們背景的影響。不過看著我媽的工作，我知道了原來有工作可以不用朝九晚五，而且還可以因為工作的關係而能夠遊覽各地，享受各種奇特的經驗。然後，呃...反倒是這些讓我印象深刻。我不覺得我是因為他們的影響而成為演員。
LA︰當你還小，你有意識到這些影響嗎？我會這樣問你的原因是，因為你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演藝事業，而且你成熟的表現出你之所以想成為演員的原因。
CB：該這麼說，剛開始我還蠻驚訝的，因為我沒想到我這麼喜歡這一切。我向來不太喜歡那些學校教的東西，或者是那些規規矩矩的東西，我喜歡看著人們認真看待他們的所作所為，完全瘋狂甚至愚蠢的模樣。我不喜歡些規矩安全的事物，雖然那些事物不會引來太多的恥笑。
我當時就很認真看待這些事情，我也很清楚自己樂在整個過程、樂在成為另一個人物，而且深深著迷。（I didn't see a chance for that in much else that I was looking at 這句看不懂），雖然不小心進到這個業界，但是我頗為幸運，而那也是我亟欲抓住的機會。那是我小時候的事情了，我能夠找到個工作讓我有機會可以跑到上海以及西班牙，這一切都很不可思議... 在我父親的教育下成長，他在他十三歲的時候就離家最後跑到埃及，打從他小時候他就有說不完的故事。他也曾在加勒比海住過一陣子，他對很多事情都頗不在意。他就是跳上艘船，找個工作，然後再跳到另外一個港口到另外一個地方，見識另外一個風景。沒人照顧他，他全都靠自己，那聽起來很神奇。
我怎麼會坐在這個髒亂該死的英國小鎮？我怎麼抽著煙跟朋友醉在一起，然後坐在高速公路橋下？這一切都很有趣，但是我以前並不知道他小時候做過這些事。
LA：所以他告訴你所有他的偉大冒險事蹟？
CB：嗯，對。他並沒有特別誇大那些故事，我們得問他他才肯告訴我們... 他經歷的事情非常多，不需要花錢你就可以跟著他經歷他的故事，他的故事不勝媒舉到有時候你會聽到坐在椅子上睡著。那就是我所幻想的人生，那就是我想要過的生活。
LA：你知道你父親所想要逃離的是什麼嗎？
CB：呃，基本上他想離開無趣。因為外面有那麼險等著你去探，有那麼多瘋狂的地方等著你去找，有那麼多的人等著你去與他們碰面。
LA：他似乎是個英國披頭族。（註：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及六十年代初期, 以怪僻的行為和奇特的裝束表示蔑視西方道德並藉以表現自我的人）
CB：沒錯，你說得對，他就是那種人，而且他也是個不好惹的傢伙。我看過他處於很多怪異的情況... 那實在是好笑。
LA：你是說在酒吧打架嗎？
CB：這個嗎... 我沒看過。只是，如果他當真的話，他會是個頗具威脅性的對手。他的體格比我健壯許多。
LA：有的時候那會帶來麻煩。你跟他很親近嗎？
CB：麻煩？一點都不。我跟我父親相當的親近。
Bale 父親以有趣的方式劃下人生的句點。這名寰宇冒險家最後成了飛機駕駛員。他與 Bale 的母親離了婚。當我問到離婚的事時，Bale 的眼睛遊蕩到遠方，他只是婉轉的說「那是好一陣子前的事情了。」在 2000 年的時候，Bale 的父親與 Gloria Steinem （註：Gloria Steinem 是有名的女權主義者。所以 2000 年的 American Psycho 受到女性團體抨擊時，Bale 父親與 Gloria 的婚姻可說是個有趣的對比）結婚，當年他五十九歲，而 Gloria 六十六歲。三年後，父親去世，Gloria 說他父親是她這輩子的最愛。當我問 Bale 身為 Gloria Steinem 的繼子有何感覺時，Bale 明顯地露出他坐立難安心境。「她是個不凡的女性。但是你也知道，通常家人之間都不太能夠認同彼此的成就。你懂我說的嗎？即使你成就非凡，但你不過是家庭中的其中一個成員罷了。」他回答說。我聽不出來他是否在說他自己，但他清楚的表示要結束這個話題。他很清楚的表達：要談論家庭倫理沒問題，但是不要去碰觸真實的事蹟。這是個該被尊重的合理要求，而且在事情往不對的方向前進之前，我們該回到我們的訪談工作。
LA：在你年紀那麼小的時候拍『太陽帝國』一定帶給你生活上巨大的改變。
CB：有一段時間真的是糟透了，為何會那麼糟？因為才一瞬間，我就身處於拍攝電影的過程，跑到那些國家，得與一堆人工作... 之後，卻也一瞬間得去體會電影工業虛偽的那一面。我的腦袋無法承受那些的訪談，我不喜歡人們要我做這個做那個，我不喜歡人們對我的期待，我就是無法找到竅門。所以那些事情讓我與電影工業絕緣了一陣子。
聽著，我當時也不過十四歲。當我說出我想要從工作抽身，我甚至沒想過我是真的有所謂的工作。我喜歡拍戲，但是其他人卻將他定義成工作，那真的是毀了我對拍戲的興致。
LA：當初你能理解在 Steven Spielberg 的電影中擔綱所代表的意義嗎？
CB：不，不，我根本不把它當一回事，對我來說那不重要。我只稍微的聽過他的名字跟他的電影，但是電影以前一直都不是我所重視的東西 -- 現在對我來說還是沒那麼重要。我是講真的。
所以，一個對於電影沒興趣的男孩是怎樣成為最懂得票房的 Steven Spielberg 的主角？Bale 說，在聽到選角的廣播後，他的姊姊以及旁人便催促他去參加選角，隨後一個不曾有過的想法侵入他的生命。「那真是無所不在。我真的是幸運到難以相信，而且我到現在還是很幸運，我之所以能夠有現在的收穫，『要是那次的選角沒有發生的話...』」他沒把話說完，他掙扎的想像著若沒被選上所可能發生的事情，要是選角沒發生，他父親該怎樣面對接下來艱困的生活。「當初我並沒有企圖想要在這個業界做什麼，而且我家跟演藝界沒什麼關聯。」他訴說著。
我告訴他說我能夠理解事情總是不預期的發生，選擇也是不預期的發生。
「沒錯，沒錯，這就是人生。沒過多久我就理解到『我還想繼續做下去』」
LA：『太陽帝國』中，你還記得所有的過程嗎？演戲是你生來俱有的能力嗎？你記得一切是怎樣發生的嗎？
CB：我沒試著演戲，我並不是「喔，我是個演員，我正在演戲」我就是把戲演出來。那不過就是給個笑容，而且別把愚弄自己當一回事。而且如果演戲的時候你看起來像個蠢蛋，事情就會更有趣。我就是喜歡把自己搞得很蠢，然後看著周圍的人看著我，想著「他到底在幹嘛啊？怎麼會有人把自己搞成那樣啊？」
那都發生在我開始有自我意識和羞恥心，或者是開始在意他人看著我的行動後所產生的感受之前。在成為青少年沒多久後，人們開始會有自我意識，人們開始會花心思避免產生羞恥心，人們開始會因為與他人比較而意識到自己的存在。但在我拍『太陽帝國』的時候，我還不懂那些，所以我什麼事情都敢做，那不過是一些好笑好玩的過程。因為我不在意是否被誤解，所以在那個年紀成為演員是件十全十美的事。（註：雖然他說過「不該這麼小接觸演藝界」，但是就「演戲，但不包含那些演戲以外的工作」來說，年紀小成為演員是個完美的條件。）
LA：那你現在還能夠達到那個境地嗎？一個完全坦白率直不去感受到自我意識的境地。
CB：要是能夠完全不去想到那些後果、能夠拋開自我意識的話，那將會是個多美好的人生啊。當人年紀漸長，若人都只想到自己那就不太應該了 -- 人們該想想周遭的其他人。但若只說到個人的話，是啊，那樣的想法有趣多了。（ps: 昨天剛好跟 verna 談論著一些明星的行徑。談到 Angelina Jolie 說過「愛情不需要忠誠」的這句話，對照 Bale 說的「人們該想想周遭的其他人。」若 Jolie 的「愛情婚姻不須忠誠」不會去改變到他人的生命的話，我還可以同意。但是因為感情這種東西會影響到的不會只有一個個體、單一個人，這讓我覺得 Jolie 的想法非常的幼稚且自私。）
（待續。因為實在太長啦！）
第二部分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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